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外,小乔也算是一位公认的美女。这小乔美在何处?除了她的夫君周瑜,任何人赞叹其美,都属于想象、妄猜,跟瞎子摸象差不了多少。
我去过小乔墓,坟墓在洞庭湖畔一圈环形的围墙之内,与后起的岳阳楼相隔数百米,与800里洞庭湖中的君山上的湘妃墓遥遥相望。历代诗人、文豪想象力丰富,费尽心思想象过小乔如何翩翩如鸿的行步,如何明目皓齿地谈笑,纤巧娥眉下何样秋波烁动的眼神……总之,是在设想她如何的美丽,美丽得令人痴迷。
想象美女的空间被前人想尽了,在这小乔墓畔,我却在揣测军旅、战争与女人的关系。各朝各代,艳丽的女人太多了。小乔匆匆一生,有姓氏而无名字,她是被沿着长江上下卷动的硝烟、战云所烘托出来的一轮明月、一位美女。
1800年过去了,小乔身上为什么总含有一种神秘莫测的魅力呢?
她的夫君周瑜,雄姿英发,风流倜傥,懂韵律,又能打仗,尤其是赤壁一战,以少胜多,青史留名。而这位一代名将,却又英年早逝,病死在巴陵(岳阳)。是她的爱妻小乔,煎药护病,含泪送终。这叫生死不渝。
岳阳位于赤壁上游75公里处,从长江下游的吴国柴桑(今之九江)到这长江上游的巴陵,不能不经过赤壁。郭沫若先生曾经在1982年11月16日的《光明日报》上撰文指出:“在赤壁之战时有小乔参加。”郭老是一位考古权威,其考证应当是有依据的。小乔参加赤壁大战,即便没有像梁红玉那样戎装上阵、击鼓调兵,却在营帐里为周郎作伴,也许从侧面有所协助吧。
出奇制胜的战事与出类拔萃的夫君,为小乔生色匪浅,这景况直惹得杜牧、苏东坡他们朝暮遐想、思思念念,写下了“铜雀春深锁二乔”、“遥想公瑾当年,小乔初嫁了”这别样多情的诗词,挥动文学巨斧,让小乔这颗灼亮的星辰在战争的天幕上镶嵌得更深切、更牢固。也算是文武之道,相辅相成吧。文学的塑造功能、传世之力使得杜牧、苏东坡这类大手笔也未必就次于周瑜和那个死也凯觎着小乔的曹操,生前死后,小乔从文武对峙的悠长峡谷里流逝而过,如流星之划过夜空,无形中更添风采,更有光芒。
战争与女性的关系历来是很特殊的。后人深深地怀念小乔,这小乔显然有别于那遍地流行的“四大美女”。怀念者呢?多数也恐非庸常之辈;地摊文学上那麇集的目光,大约也不敢抬头仰视这一颗别致的星辰,她的光芒委实是逼人、灼眼。
风起云涌的时世与往复交递的战云,可以大幅度为有出息的女性补益非生理自然性的美质。天上的小乔仿佛在叮嘱大地上后来的女伴:爱情,也要勇敢地走出温馨小屋,参与硝烟烽火,介入风云大事。惟有这样,才不至于堕成为金钱与强权的玩偶与尤物。